搜狐娛樂專稿 (哈麥/文)今年春節,寧浩、劉德華的喜劇《紅毯先生》上映七天後宣布撤檔,挪到3月15日重新上映。

但逃跑策略沒能改變《紅毯先生》的命運,重映首日排片近12%,票房僅245萬元,比不過已上映一個多月的《第二十條》《飛馳人生2》,上座率在當日所有電影裏墊底。第二天、第三天(周六日)票房不漲反降,完全沒熱度,最終總票房過1億都難。

發行方和主創們應該意識到,並不是春節檔的激烈競爭和排片不足導致了這部電影的失敗,是他們高估了自家的作品。

一舉多得

從創作源頭上,《紅毯先生》就不是一部多么跟觀衆有關聯的作品,它更像是一個商業片名導想一舉多得的頂配項目。

寧浩是香港上市公司歡喜傳媒的籤約導演,有片約在身,離2019年春節檔《瘋狂的外星人》上映已經好幾年了,他需要一部新電影給資本交代。

另一方面,得益於劉德華“亞洲新星導計劃”當年的資助,寧浩以《瘋狂的石頭》一舉成名,他口頭約定過要和劉德華合作一次,這么多年,他的小人物電影裏都沒有適合劉德華的角色讓他報這個恩,一直惦記在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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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有了《紅毯先生》這個量身定制的項目。

寧浩說,有一次劉德華問他,“我從40多歲都等到快60歲了,你還不拍我嗎?”他覺得劉德華從不缺項目,他似乎什么都演過了,各種職業的角色加身,唯獨沒有演過他自己。他想回到夢想的起點,拍一個從未拍過的劉德華。

於寧浩而言,他已經通過《心花路放》《瘋狂的外星人》驗證了自己的票房號召力,《紅毯先生》可以試試別的風格,找點創作上的新鮮感。

作爲名導搭檔大明星的喜劇,《紅毯先生》選題自帶商業性,如果能在其中有所表達,突出作者性,還能送電影節。

事情朝着預想的方向發展,《紅毯先生》自立項後關注度一直很高,後來連去了多倫多、釜山、平遙電影節展映,在影迷中的反響不錯。

經過國內外幾大影展的宣傳、預熱後,電影定在11月17日上映,當時市場上強片不多,行情相對冷淡,影院很期待這部頭部熱片能帶來一波小高潮。

可片方臨期選擇撤檔,挪到了蛋糕更大當然競爭也更激烈的春節檔。

爲了配合宣傳,片方還主動在改檔預告片裏玩起了資方梗,好像對於改檔這一決定導演、演員也很被動,被資本裹挾。

可實際上,寧浩的壞猴子影業就是《紅毯先生》的項目備案方和實際操盤方,是排在歡喜傳媒後的第二大出品方。寧浩不僅是歡喜傳媒的籤約導演,也是第二大股東。

劉德華的夢造者娛樂也是《紅毯先生》的主要出品方之一。

那“聽資方的”到底是真弱勢、委屈,還是利用大衆的不知情借勢做營銷?

一部電影的拍攝當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如意和掣肘,票房如何也是多種因素綜合的結果。

但功成名就大把資源在握的寧浩很難獲得觀衆的同情。作爲最核心的創作者,他讓這部電影承擔了太多的任務。

試想,被網友拿來和《紅毯先生》對比的名流諷刺喜劇《方形》《主競賽》放在春節檔上映會是什么結果?而《紅毯先生》還遠沒有《方形》《主競賽》在國際電影節上有分量,《方形》拿了戛納金棕櫚,《主競賽》入圍過威尼斯主競賽。

或許,寧浩的目標不是《方形》《主競賽》,而是名利雙收的《寄生蟲》,可《寄生蟲》探討的那類社會議題,寧浩不想,也不敢。

避重就輕

《紅毯先生》的發心不免功利,創作還處處透着扭捏。

寧浩想諷刺電影圈,卻戒心重重,小心翼翼,隔靴搔癢,拿一些人人皆知的圈內邊角料當素材,東拼西湊。面對大衆,連他們基本的窺私欲都沒法滿足。

面對影迷,電影也顯得不夠深刻。台面下諸如偷漏稅、洗錢、三角債、財務造假、买票房、僱水軍等很多現象,以及審查這個跟創作密切相關的因素都沒被考慮在內。

面對劉德華這個全民偶像,寧浩也顯示出了糾結。他似乎想觸碰“可疑的完美形象”、“真誠的虛僞”這些本來可能會很有戲劇性的東西,卻又畏手畏腳,一邊在顛覆,一邊又在塑造,讓人物顯得很分裂,很難立住。

同樣是利用明星,大鵬的《煎餅俠》就做得很坦蕩,你知道裏面的人是吳君如,是鄧超,是曾志偉,你接受他們身上半真半假的戲劇性,知道這是一種戲謔。

而《紅毯先生》裏的劉偉馳面目模糊,他不是劉德華梁朝偉周星馳的結合體,只是他們三人名字的集合,他正不夠正邪不夠邪,認真、努力、敬業、自律、虛榮、勢利、自私、傲慢、虛僞、好色,把這種種好壞品質都一股腦加在劉德華身上,諷刺大明星的目的達到了,但人物塑造沒完成,無法讓人相信。

走向中庸

當然,寧浩也會得到死忠粉的力挺,他拍電影不是娛樂至死,總是想表達點什么,放進去自己對當下的感受和看法。

《心花路放》拋开污、俗、笑,講的是“釋懷”。

《瘋狂的外星人》在混搭、鬧騰中探討了“染缸文化”。

《紅毯先生》表面是諷刺電影圈,實則講的是社會中普遍存在的溝通困境。很多時候都是雞同鴨講,誰也真正理解不了誰,一件小事背後滿是無效和混亂。

只是,這種知識分子式的社會觀察對於大衆太遙遠了,而這個主題還放在一個大明星身上,就像是既得利益者的發牢騷,很難讓人共情。

再看春節檔的其他競爭對手,張藝謀的《第二十條》在講和普羅大衆都有關的正當防衛,賈玲的《熱辣滾燙》激勵迷茫的人找到更好的自己,韓寒的《飛馳人生2》拍的是中年人失敗後的重新出發。就連《熊出沒10》也已經進階到了探討人生的意義。

對比起來,《紅毯先生》就像是一盤寡淡的素食,而片方自認它也是一桌可以在春節下酒的大餐,結果可想而知。

當下,大賣的電影要么有實用性,比如能防電詐的《孤注一擲》,能學法律知識的《第二十條》,要么能承載某種大衆情緒,比如《战狼2》《滿江紅》《消失的她》,要么在制作上夠硬核,比如《流浪地球》《長津湖》《封神》。總之,在某一方面要做到極致,或者幾方面都要兼而有之且突出。

而寧浩,卻走向中庸,熟諳各種規則的他學會了左躲右閃,藏在安全區看破不說破。

跟他扶持起來的文牧野、申奧等新一代導演比,他身上沒了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,跟賈樟柯、婁燁、王小帥等前輩導演比,早就選擇了商業路线的他沒有他們頭鐵。

不想得罪、不想討好、啥都想要的《紅毯先生》,就像是這位承上啓下,介於作者和工匠之間的70後名導的中年危機。



標題:撤檔重映三天票房僅600萬 《紅毯先生》爲啥敗的這么慘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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